权倾超野 || 浓情淡如你(八)

⚠️权超1V1,无逆


一口小小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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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

时值年关,破阑山便也依着山下俗世里的习惯张罗着准备过年,授课的先生们也破天荒地减免了不少课业,由着那些小弟子们漫山遍野地撒欢,演武坪附近有人搭了个小擂台,时不时便有人上去切磋,点到即止因此倒也挺受欢迎。

全门派大半人都上去过,只除了金圣权,一来金圣权辈分实在高,哪怕看起来不过青年模样,好看又好说话,也无人敢同他起哄。张超上去过,与教习先生里最能打的一位灵修过了过招,赢得没什么悬念,大家不由得纷纷感叹剑修是真的能打。

有人和张超开玩笑,问他打不打得过掌门师叔祖。

张超如今听到这个称呼就忍不住大腿抽筋,只摇摇头说打不过。

自从他回山后与金圣权又私下交过几次手,五次里能有两次突破金圣权的护体真元,然而真的伤到对方却只有一次。张超自忖已是倾尽全力,然而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且每次落败都不得不付出些难以启齿的惨痛代价,前几日甚至差点下不来床。

堂堂剑修被人在床上弄到连手指也抬不起来的地步,张超后怕得连续三天都绕着金圣权走。且因着学堂里那一出,张超对于师弟师妹们的触碰是能避则避,省得又稀里糊涂遭一回罪。

然而除夕那日还是发生了点事情。

一封请帖一大早递到了山门,在金圣权那边转了一圈后送到了张超手上。张超心情复杂地摸了摸请帖,最终还是没敢主动送上门,找个小弟子将金圣权请到了前山的松风轩。

修道门派之间有个传统,每隔几年便会找个由头相互比试一番,说得好听是相互讨教。其中最负盛名的是岐山武会,三十年一届,之前金圣权还没叛出门派时夺魁的便是那个。这次的是一个小比试,地点安排在太湖,名头不甚响亮,主要是给入门三年之内的小弟子们一个历练的机会,奖品也无外是一些筑基丹、低中阶法器一类的,比试是其次,主要是让大家看看这一茬的新人素质如何,张超当年参加过,没能进入前十,不过那会儿他还没开始练剑,倒也不能完全说明什么。

总之就是这么个可去可不去的小武会,张超心里是想带着他们去见见世面的,而且还有一件事他心里拿不定主意,修道之人的事,偌大一个门派一下子没了那么多人,其他门派不可能没有察觉,一昧缩在山里虽然稳妥,但保不齐有人在山门外打着什么别的主意,张超以往接触的不算多,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操心这些鸡毛蒜皮又事关门派安危的俗事来。

张超虽然三天两头琢磨着捅死金圣权,然而如今门派托他造的孽如今真正能打的只有一个半——一个金圣权,半个张超。有时候不得不倚靠金圣权的修为支撑门庭,毕竟除了张超,其他人看来金圣权仍是破阑山的人,外人在场时张超也得捏着鼻子认下他这掌门师叔祖。

金圣权与张超难得心平气和聊聊正事,心情自然轻快,听了也只是叫张超定好人选,回头过了年便要准备动身出发。张超算了算时日,便去窗边的矮桌旁取了纸笔,写了几个小弟子的名姓,又添添减减地改了几遍,金圣权对那些和死人就差了一口活气的小崽子们没兴趣,只是乐此不疲地盯着张超的侧影瞧。

张超被盯得浑身发毛,终于还是忍不住放下笔无奈道:“此次出门行事务必以稳妥为上,你……”

张超顾虑着措辞,你了好几次都没能整理出一句合适的说辞,金圣权倒是无所谓,只懒洋洋道:“你让我不要发疯杀人?”

张超哽了一下,没应声。

金圣权一哂,本想说我又没有随便杀人的喜好,又怕刺了张超的心,眨了眨眼改口温声道:“那你时不时哄哄我,我心情一好,就不疯了。”

张超握笔的手指紧了紧,硬邦邦道:“……你想我……怎么哄你。”

金圣权却不答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张超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山道上往来的小弟子,看了看檐宇下薄薄的一层竹帘,心一横起身走了过去。

空气中隐隐约约的剑意如芒似针,刺得人皮肤微微发痛,金圣权恍若未觉地等着对方靠近,温柔地握住了他的剑锋。

“我带他们出去,理应带他们平平安安回来,所以……”张超的指尖被金圣权不紧不松地握着,艰难地开口道,“所以你…………”

他对着金圣权那双仿佛无时不刻都情深似海的眼睛什么都说不出来,被对方握住的指尖慢慢开始发烫。张超嘴唇动了动,最终缓缓低下头,覆在金圣权唇上。

带着雪沫的风穿轩而过,和着不远处小弟子们的打闹声,张超心头怦怦狂跳,神经拉得紧紧地,生怕下一刻就要被人看到,金圣权却不紧不慢的任张超贴上来,一双眼笑盈盈地弯起。张超心底发急,紧张地看了看屋外,终于还是妥协地张开嘴,舌尖试探性地点了点对方的唇隙,接着几乎是立刻被含了进去。金圣权抬起手温柔地按着张超的后颈安抚地揉了揉,引导着他完成了这个第一次出于主动的吻。

末了金圣权放开怀里的剑修,揉了揉他有些发红的嘴唇笑道:“酬劳我就收下了,平安出门,平安回来,说到做到。”

张超眼底漫气些微的水汽,不顾自己面红耳赤的模样转身急急地离开了。

 

除夕夜里,破阑山上一反常态地一起守了岁,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们加上十余名教学的金丹期先生聚在学堂里吃吃喝喝,院子里虽有阵法加持不至于寒冷,大家依旧是兴致勃勃地弄了几个火塘,围着圈坐好了应景。先生们今日不授课不查功课,与弟子们说了些自己出门历练时的趣闻,等到了子时,一个年岁稍长的先生便拍了拍手道:“岁序更新,愿我破阑山得以否极泰来。”

人群一时间静了下来。

张超旁观了半宿,一时间心内五味杂陈,最后也只得强打精神,招呼了一个小弟子去山门点了一串炮竹。

平日里高来高去的一众修士,如今围在一起眼看着门派被尘世的烟火气自山门一路铺展到大殿,热烈又冷清地结束了这平地起波澜的一年。

金圣权只在一开始意思意思地露了露脸便离开了,也没去打扰张超,一个人坐在侧峰的一处峭壁上头远远地看着自己心里头那位小剑修又在长宁殿前跪了一宿。

后半夜终于落起雪来,纷纷扬扬羽毛般的白温柔地抚上伤痕累累的破阑山。金圣权和张超不约而同地都没有以灵力隔开落雪,不一会儿便被堆成了两个雪人。

白茫茫之下,谁也看不透谁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不过金圣权还是依照着记忆中的旧例给张超枕头底下藏了个红封,里头是一枚压祟的铜钱,也不知是哪个朝代的。那枚铜钱的下落金圣权不得而知,不过初一有小弟子见着了张超眼睛红红的经过演武坪。

似乎是哭过了。

 

初五后众人便收拾行囊准备启程,张超在新入门的弟子里选了五六个,原本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正是吵闹的时候,只不过金圣权一出现,一个个的都成了没嘴的葫芦,纷纷安静如鸡起来。张超没有打算在路上多消耗时日,调了库里了一艘飞舟,加上一名驾驶飞舟的掌事,不到一日便抵达了太湖。

太湖古称震泽,东岸有沙洲相连风景宜人,西面的广袤湖面一望无际,张超行一人开启了隐匿阵法,穿过西边湖面的入口进入了秘境,一点也没惊动湖泊四岸的百姓。

进入秘境后,原本碧波荡漾的湖水瞬间变得平滑如镜,飞舟轻飘飘落在水面上滑行着,涟漪拖在飞舟身后宛如鱼尾浮波,不一会儿停在了一片白色的沙洲前。

第一次出来见世面的小弟子们纷纷大惊小怪地凑到船舷边,又顾忌着金圣权在场不敢呼叫出声,场面倒是比张超预期的要稳重不少。

主持武会的是修道届挺有名的一家名叫隆运的商会,他家一不垄断二不巴望着搞一个什么评比天下第一的大事情,不过是借着武会的噱头在众修士当中卖一卖自家的招牌,因此大家基本都会给几分面子。

商会总部便设立在太湖秘境,因是商会驻点,破阑山的一众小弟子们便见得不远处九曲长廊回环往复,圈着次第坐落的商铺群,一眼望去很是繁华。

码头迎客的是一名掌柜模样的筑基修士,见了谁都一副客客气气的做派,金圣权名义上是破阑山的代理掌门人,便走在了最前头,一行人穿过水上回廊进了东侧的一处三进宅院。金圣权一副懒得与人打交道的模样,张超便上前与那掌柜道谢。掌柜笑着道岂敢岂敢,一面客气的回答了张超几个问题,末了临走时踌躇了片刻,才道:“昨日抵达的乾元山门人……脾气并不是很温和,道友若是遇上了,还望勿要计较。”说罢不明显的朝西面指了指,拱手离去了。

等大门一关,满院的小弟子们瞬间散了个踪影全无,他们入住的这所宅院位置相当好,推窗便能看到镜湖千顷,远远的还有白鹤飞过,院中一棵树冠舒展的合欢违背花期开得正热闹。难得的是院子角落里有一所小望楼,登高一看,九曲回廊那边的商铺群看得清清楚楚,正是一帮爱热闹的小孩们喜欢的。

张超好气又好笑,只得请掌事先去休息,自己打算出门转转,结果被金圣权拦下了。

“你现在好歹金丹修士,自己亲自去未必合适,”金圣权推着张超的肩膀让他在树下坐下,一抬手从树梢上捉出来两名小弟子,如此这般地嘱咐一番,“你俩也行、再叫两个伙伴也行,拿点灵石去商铺那边转转,买点好玩的,顺便打听一下还来了什么别的门派,和人起冲突了也无妨,人若是强横你们道个歉赶紧回来,记住了?”

那两名小弟子捧着储物袋连连点头,拉着手又去后院里叫了三个小伙伴,一齐出门去了。

张超扶了扶额头,过去他只需跟在掌门和长老的身后,更多时候这些事都是他去做,后来发生的事一桩接着一桩,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如今出门也是会被人尊称一声“张道君”的金丹修士了,放在别家门派至少也是个长老,只不过破阑山凋零得厉害,张超至今仍是把自己当做师弟师妹们的大师兄,尚未能真正将自己看作是支撑门派的人。反观金圣权,即便他话里话外未尝没有想让破阑山死绝的意思,但一来毕竟没有再出手杀人,二来这方面的确做得更为出色。张超不由得有些出神,竟生出一些对于他当年为何入魔又为何叛门的好奇来。

而他终究还是没有问。

傍晚时分小弟子们吵吵闹闹的回来了,第一时间同张超二人汇报了所见所闻后才各自散去。

张超望着小弟子们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剑阁今年没有来,不过毕竟是一等一的大派,以往也没有次次参加倒也不稀奇。”

“归元坞与我派过去有些来往,此次那边领队长老已经得了消息却没有动静。”

“七星楼远在北邙山,和飞云观倒是近,说不定是结伴来的。”

“乾元山的人行事粗暴,我本想着他们出去若是碰上了刁难,定是乾元山所为,没想到找茬生事的反而是七星楼的人……”

金圣权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只不住地打量着院子里的合欢树,懒洋洋道:“七星楼天远地远,几辈子跟咱们搭不上关系的门派,自然是受人所托探探风声。”

张超皱了皱眉:“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替人结怨。”

“破阑山若是倒了,那结的自然是其他人的善缘,”金圣权一脸乏味,“若是没倒,你也说了,北邙山那么远,咱也不可能上门去————”

“可以了,”张超心知后面没好话,警惕地打断道,“后面不用说了。”

金圣权便笑了笑,从善如流的止住了话头。

“稍微大一些的门派总共就这么几个,”金圣权谆谆善诱道,“即便是真的想做些什么,一开始也不至于弄得太过难看,真的要防着的是那些个离咱们近的小门小派,无事发生倒罢了,若有事发生,他们可都是等着吃肉喝汤的。”

张超指尖有些烦躁地敲了敲桌面:“会发生什么?”

金圣权便起了兴致,起身来到张超身边贴着坐下,张超登时意会了他想做什么,连忙结巴着拒绝:“等,等一下还是我自己想一想再————”

金圣权笑眯眯道:“那你想,我洗耳恭听。”

张超被不松不紧地圈着,脑子里忍不住开始走神,只得强忍着清醒努力分析:“得……得防着他们在擂台上动手脚,不光是提防他们使阴招,还有……还有……”

金圣权的手指时不时搭在腰上动两下,摸得张超直发软,脑子里还得想正事,恨不得一剑送过去,然而最终还是只能忍了又忍:“还有防着他们栽赃陷害借题发挥,毕竟……你等一下————”

张超忍无可忍地按住金圣权手背:“毕竟现在估计别人都知道我们门派内空虚,我不想现在和你起争执。”

金圣权从善如流的收回了手,撑着腮显得很高兴的模样:“现在是指带外头那帮小崽子过家家的期限内,还是更长的时间?”

张超的瞳孔颤了颤,侧过头不再看着对方:“在我能独当一面之前。”

于是金圣权露出个真心的笑容,将人抱了个满怀。张超一头栽进柔软的衣料里,鼻尖满是金圣权的气味,他听见对方挨着自己的耳边愉快的说了句:“乖了,不着急的。”

“师兄等你长大。”

张超指尖倏然握紧,眼尾一瞬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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