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na | 超能番外·星元篇

文中最开始星元大概14岁左右,偏单人,前半部分是和深深的旧事,佳元在后段

用这个番外补充一些正文中其他角色不得而知的灯塔封闭层视角。

预警:🔪

PS:时间没细算年龄可能有点小出入不要在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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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金陵出了一件轰动全国的大案。

某高中的几个男生被发现死在了偏僻教学楼的男厕所里,死状凄惨。一时间流言满天飞,警察和受害人的家属齐齐上门,学校想捂都捂不住。于是其他学生的家长们也坐不住了,生怕是遇上了什么穷凶极恶的犯罪团体连累到自家孩子,好些人连夜往学校赶吵着要把孩子接回去。

案件性质过于恶劣,学校只得停了课。

市里以最快的速度成立了专案组,按理说在学校这么一个封闭环境里发生的事侦查进展总不会慢,可偏偏才推进到法医这一环节就卡住了。

没有其他凶手。

“严格的来说,这几人是互相折磨致死。”连续熬了几个通宵的法医满脸写着疲惫与不解,“所有伤口都能在另外的死者身上找到对应的人体组织,现场没有一人身上有抵抗伤,可是这几个人怎么能在清醒的前提下做出这样的事情?”

“毒检呢?”

“排除了已知的所有毒品致幻剂以及酒精摄入,胃部残留物检验一切正常,呼吸道正常,无脑部病变,他们是完完全全清醒的前提下变成这样的。”

会议室里陷入一阵可怕的沉默,不过都是一些十来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疯狂到那种地步呢?

良久,一位省里派来的官员轻轻敲了敲桌面说:“这案子不正常,清醒的普通人可不会吃别人的肠子,申请特殊单位协同调查吧。”

之后不到半天协同单位空降到位,专案组人员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特殊部门。

彼时外界的传言已经从黑市活体盗取器官传到了灵异故事的版本,好些个好事的玄学网友从学校风水布局到受害人的生辰八字分析得头头是道,营销号的视频传的到处都是,甚至还拘留了好几个人。谣言甚嚣尘上,专案组扛着如山重的压力不抱希望地陪着特派员又跑了一次案发现场,在他们看来现场已经被掘地三尺,再也找不出发现了。

结果特派员不过停留了三分钟就带着仪器出来给案子定了性:“可以确认了,这个案子性质特殊,接下来将由我们接手,包括犯人。”

在场所有人赫然一惊,居然已经能确认犯人了?专案组一方面觉得肩头一松,一方面又难免不忿,前前后后忙碌了这么久,总不能一点交代都不给吧?可红头文件一下,对方还真就可以这么做。

接下来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受害人家属方面被迅速安抚平息,卷宗封存移交,人家甚至还给出了一份可以完美向各方交差的公告文书,专案组的大小专家面面相觑,最后也不得不认了。

毕竟人家再三保证凶手已经逮捕归案,以后不会再有类似案件发生,至于证据?不好意思,这个目前已经属于保密文件,和凶手的下落一样被完全封存。专案组的成员们一头雾水地原地解散,不久后蓝底白字的公告一出,再过个几年人们就会逐渐淡忘这件事,或者说甚至用不了那么久,而那些惶惶不安的人们甚至没有发现,那所学校里有一个学生无缘无故地从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了。


灯塔地下层,留观区。

走廊上有意压低的交谈抵不过安静如死水的空间,声音断断续续传入墙壁后的房间。

“…………还是没有进展,对,已经确认是心理系,防御机制很强。”

一墙之隔的地方,一个身材细挑的少年人抱着膝盖静静坐在角落里。

“证据确凿的,只有他一个能力者……太小了,青春期后能力爆发会更难控制……对……封闭……”

“申请吧……实在不行的话,让那位……”

少年人毛茸茸的脑袋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抬起头来。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能力者的世界,就如同他在不久前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拥有怎样的力量一般,世界在他眼前骤然掀开了可怖又无情的一面,原来那么多的规章法度可以在某种超出人类范畴的能力之前纷纷退避。原来人可以那样强大又那样渺小,强大到可以轻松地让伤害过自己的畜生们痛哭流涕跪地求饶,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走上死路。

渺小到……

渺小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可以活着从这个世界消失。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无所谓这些,那时候他还很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不开口,最终就能凭借着自己不到14的年龄优势顺利脱身。

直到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

地下囚笼里没有可以参考时间的东西,头顶永远是惨白的灯光,像一轮永远不会落下的荒芜的月亮。他努力回忆起一些闲时看过的杂书上头写的,通过数自己的心跳来模糊地估算过去了多久,努力维持自己正常的作息,约摸过了两天的时间,那些不停问他问题的人离开了,又过了一小会儿,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坐着轮椅被推了进来,他睁大眼,认出来那男孩身上穿着的是精神病人才会穿的拘束衣,而男孩看起来不过十来岁,身材瘦削形容憔悴,只有一双眼睛黑得瘆人。

房门传来一声轻响,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他感到了一瞬间的心悸,紧接着意识到那不是心悸,他的心脏真实地疼了一下,在一瞬间的眼前发黑之后他发现四周的场景变了,他又回到了那个让他做噩梦的校园。浓密的树林遮掩了阴暗处的肮脏勾当,细密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他知道那些人又要来了。他飞扑上前想要抓住这个换回噩梦的男孩,却发现二人之间横亘着一堵看不见的墙,无论如何也触摸不到对方。下一刻树丛中伸出好几双手,带着让人作呕的意图将他缓缓拉入阴影中,他心里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在这个男孩面前又一次被狼狈地踩在脚下,如同一块破布般被人撕开,践踏,染上腥臭的味道。

他眼眶一红,愤怒驱使着杀意狠狠看向男孩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只要他再来一次,他就能让面前的这个人和那些讨厌的家伙一样…………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男孩缓慢地眨了眨眼,他的脑海中仿佛被人狠狠地敲了一记,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头痛,还有仿佛是自己发出来的惨叫,杂乱的人声,血溅出来的声音,无数混乱的记忆让他痛苦不堪,等回过神时他仍然在那间白色的囚室里,男孩仍然在他的面前。

而他早已被冷汗湿透。

只听见房门又是咔嚓一声,进来的那个穿白大褂的人手里拿着一块板子记着什么,他在自己鼓噪的心跳声中听见对方说了些什么强度、壁垒之类听不明白的东西,最后又说了句不到A级之类的话就要推着那个男孩离开。

“等…………等等!!”他哑着嗓子剧烈地喘息着第一次在这个囚笼里开口,满是冷汗的指尖针似的指向那个轮椅上的男孩,“他……是谁?”

“告诉我!”

于是那个白大褂有些轻松地笑着拍了拍轮椅上的男孩,低声说:“打个招呼吧?以后说不定你们要做邻居呢星星。”

被唤作星星的男孩抬起头看向他,脸上带上了一丝仿佛画上去的笑意。

他本能地打了个哆嗦。


后来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过那个叫星星的男孩,他在底下待了很久,做了很多测试和试验,有的让他痛苦,有的没什么,他知道了灯塔、能力者,知道了很多属于这个世界背面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是罕见的能够逼近危险级的心理系异能,这个认知让他感到安心,因为罕见就意味着他不会轻易死掉,只要不死,他总会等到机会的。

他也知道了更多关于星星的事情,知道那人是极其稀有的SS级心理系能力者,知道他是整个地下王国都忌惮的怪物,那些白大褂们闲聊时称呼星星为“那位”,称呼自己为“那个A-”,白大褂们闲聊不怎么避人,说起星星时都带着几分畏惧,这让他在心底里隐约有些羡慕,但也没有太多。

毕竟哪怕是怪物终究也不过是这座白色囚笼里的困兽罢了,那些人说,这个怪物是要在地底关到死的。

过了几年他长大了一点,地下王国大刀阔斧地改造了一番,白得更加没有了活气,冷色的光完全隐藏在了磨砂的玻璃之后,上下左右全是白的,人走在地上连影子都照不出来,他换了一间囚笼,门口挂着A03的牌子,从此以后他在白大褂的嘴里就换成了“A03”,而那个叫星星的男孩子住的离他不远,他时不时能听见白大褂喊隔壁的“A01”去进行下一个试验项目。

他参加的试验换了又换,白大褂们不满意他的数据,总说他的杀气太重,于是他很好看地笑起来,心想他做梦都想杀光这里的所有人,谁在这里杀气不会重呢?

可能那个怪物不会吧?


那天晚上他做梦了,他听见了有人在声嘶力竭的喊着什么,仿佛惨叫一般,可他听过惨叫声,自己也在绝望中呼喊过,这梦中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声音了。他的好奇胜过了恐惧,在这漫无边际的死水中终于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存在,于是他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他又一次看见了星星。

那个男孩如今也长大了一点点,但不多,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白色的拘束衣没有扣上,长到夸张的衣袖正攥在男孩的手里,堵着耳朵,束缚用的系带垂落在地上。而在男孩的身后,一扇洞开的门里正传来令人从心底开始战栗的嘶吼声。

他被这样的场景彻底吓到了,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然后他发现那个蜷缩着的男孩在发抖。

怪物也会害怕的吗?

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结果对方发现了他,不停发着抖的身体僵了片刻,那扇黑洞洞的门倏然消失,男孩的拘束服上瞬间浸出许多血来。

一道道的,像是抓出来的血口一般。

然后他听见了哭声,先是低低的,然后那哭声越来越大,终于男孩带着一身的伤和血捂住耳朵嚎啕出声,以一个拒绝所有人的姿势用力喊着,声嘶力竭地发泄着。

他有些恍惚,眼前的光景仿佛和几年前重叠了一般,只不过这次冷眼旁观的人变成了自己,他不知道男孩经历了什么,无法感同身受,但是那些痛苦如有实质地挤压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后来他还是知道了一些皮毛,知道了那个被称作“共振”的计划。

数不清的和他类似的能力者被作为消耗品送进那个怪物的领域,活着进去死着出来,梦中嚎叫的门越来越多,那孩子却越来越安静,他有时候远远看着,觉得即便是怪物也会死在这样的地狱里。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是他们呢?

终于有一天,他在梦里忍无可忍地越过那道他以为跨越不了的距离,一把抓住对方瘦伶伶的手腕把人提了起来。下一秒无数门洞呼啸着张开,咆哮的风刮过二人的身体,他感受到剧烈的疼痛,整个人仿佛活着被剐了一遍一般,他咬牙忍着疼,心想自己的表情一定狰狞极了,但是把怪物抓在手心里的体验太过奇异,让他亢奋地居然扛了下来。

“你要死在这里吗!”他听见自己说。

然而对方完全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仿佛被烫着了一般拼命往回缩手,嘴里低低念叨着什么。他不愿意承认当初那个让自己完全喘不过气来的怪物在梦里头居然是这样的废物,一口气哽在胸口让他拼着剧烈地头疼捏住对方的下巴强迫那男孩抬起头来。

男孩眼里的泪一颗颗地滑进他的手心,他忽然听清了对方在说的什么。

那人在说,不要叫我星星。

他在狂躁的声浪中忽然意识到,那些门里头都在喊着同一个名字。

星星,星星。

他倏然松开了手。

满世界的门瞬间又没了踪影,但是他明白,那些东西并没有消失,它们只是看不见了,就像这些年来让他愤恨疯狂又挣脱不得的困境一样。

他恨。

“啪”地一声,梦中的他狠狠一巴掌扇在了那个男孩的脸上,这并不能叫那人清醒过来,但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终于又一次看向了自己。

“你不是星星……”他听见自己声音在发抖,带着无边的愤怒一把揪起男孩的衣领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你、是、怪、物。”

男孩脸上带着无法理解的神情和泪水安静了下来,抽搐了两下,忽然小声地呜咽起来。

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对方这样的哭出声,委屈极了,明明挺大一个人了,哭起来居然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而他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浑身脱力,缓缓地抱着对方滑坐在地。

你不是星星,不要做星星了,做怪物吧,这样就再也不会痛了。

做怪物吧,人类太脆弱了,无法在世界的背面活下来的。


再后来,他有了一个离开灯塔的机会,他想也不想地抓住了,对方自称是军方的人,在带他离开之前给了他一份完整的身份资料,从此以后他将会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去往国外完成他的任务。

他叫星元。

星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证件,露出一个有些嘲讽的笑来。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他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扬起带着几分戾气的张扬的笑,却到底也没有要求换一个。

在要离开的前夜他再一次主动接触了对方的梦境,对方依旧是瘦伶伶的模样,所有的门都被他好好地藏了起来,星元没有再纠结这到底是哪里那些门又意味着什么,他双手抄着口袋站得笔直,低头看着对方说:“我要走了。”

“我会杀很多人,所有让我不痛快的人,包括这座灯塔里的。”

“等我回来的时候如果你还没逃出去,我就送你也一起上路。”

“不过在那之前我可以带你去地面,看看月亮。”

“你知道月亮吗?”

“不说话……算了,我以后叫星元,记住了啊。”

对方终究还是没有给他一个回应。


……


星元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连星元这个假名也没法留住,还硬生生地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给困住。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瘦的像个小姑娘的可怜虫了,却依旧挣不脱这个该死的命运,然后他又看见了那个男孩。

他设想过无数个和那个A01的小怪物重逢的场景,无一不是尸山血海硝烟滚滚,可是那天阳光过于灿烂,空气里弥漫着柠檬味薯片的味道,猫毛在窗口漏下的光柱里轻飘飘地飞来飞去,随着哐当一声巨响那个让人眼熟的小个子杀气四溢地站在了星元的对面,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生动表情。

星元觉得意外极了,又失落极了,难道那个怪物终于被他自己杀死了吗?

原来没有啊,那再好不过了。

星元也说不上来自己的那几分安心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许是因为二人都不便宣之于口的那段囚笼里的经历吧,谁知道呢,又没人在乎。

再后来星元就没空琢磨这些有的没的了,因为马佳真的太让人生气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嘴硬得像石头,心软得像豆腐,笨嘴笨舌亲上来的时候烫得他那颗冻得硬邦邦的心脏都在发抖。

开玩笑,世上怎么会有人真的在乎他?

世界像是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叫他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颠沛流离后遇见了马佳,这份真心来得太晚了,他捧不住,又舍不得摔碎,只能心甘情愿地抱着这团火,直到把自己烧干净的那一天。

直到那天真的来了,他在一片猩红的光里隐约看见直升机外头挂着的人影,看不清,但是他知道那就是马佳,耳边的嗡鸣声响彻思绪,星元忽然想起他临行前的金色夕阳,二人在暖热的晚风中接的那个吻,他努力抬起头,在那片极致的红色里看见直升机的背后挂着一弯新月。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说过会在周深死前带他去看看月亮,不过他忽然不想去管周深了,谁让自己后来遇上一个大傻子呢,大傻子拥抱自己的手心温暖干燥,他终于不想做怪物了,这次他想换一个邀请对象去看看月亮。

原来月亮真的真的。

特别好看。


“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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